男女主角分别是蔺鸿玲卞颖媛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忠犬相公彪悍妻完结版小说蔺鸿玲卞颖媛》,由网络作家“莞荋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什么!你娘到底在做什么?”花润之勃然大怒。花如锦委屈地说道:“五叔,是隔壁说话的声音太大了。”她怯怯地转身,朝大门外哭诉,“世子,一定是她干的。她在我们家时便擅长绘画,一定是她!自打她男人在路上死了之后,她就一直怨恨祖母,怨恨花家,怨恨我,所以她才那么做,呜呜……”花如锦谎话编得好,哭得也漂亮,恰到好处的哭声,恰到好处的眼泪,虽说没有梨花带雨的绝美,却也没有雨后残红的惊悚,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,拿捏得十分到位。“你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,”洛小鱼潇潇洒洒地走了进来,他身穿月白圆领大袖衫,足蹬鹿皮短靴,手持一把竹骨茧纸薄面折扇,痞气十足的神情把清朗俊秀的五官破坏,再宽大出尘的袍服也掩饰不住他骨子里的流氓本质。“美人你也善画,...
《忠犬相公彪悍妻完结版小说蔺鸿玲卞颖媛》精彩片段
“什么!你娘到底在做什么?”花润之勃然大怒。
花如锦委屈地说道:“五叔,是隔壁说话的声音太大了。”她怯怯地转身,朝大门外哭诉,“世子,一定是她干的。她在我们家时便擅长绘画,一定是她!自打她男人在路上死了之后,她就一直怨恨祖母,怨恨花家,怨恨我,所以她才那么做,呜呜……”
花如锦谎话编得好,哭得也漂亮,恰到好处的哭声,恰到好处的眼泪,虽说没有梨花带雨的绝美,却也没有雨后残红的惊悚,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,拿捏得十分到位。
“你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,”洛小鱼潇潇洒洒地走了进来,他身穿月白圆领大袖衫,足蹬鹿皮短靴,手持一把竹骨茧纸薄面折扇,痞气十足的神情把清朗俊秀的五官破坏,再宽大出尘的袍服也掩饰不住他骨子里的流氓本质。
“美人你也善画,不如你也给她画上一幅如何?”他在花沂之身边站定,将手里的折扇摇得山响。
众人这才注意到这把扇子的出奇之处。
扇子是湘妃竹的扇骨,黄蜡底色上盛开着红棕色的斑纹。扇面的一面是当代画扇大家宋齐亲手绘制的菊花图,另一面是行书书写的‘清风徐来’四个大字,落款的正是当代书法大家、文渊阁大学士郑之昌。
这样的一把纸扇,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,没有一千两纹银是绝对买不下来的。
董如海眼睛亮了,花无尽也不自觉地追着那把摇得极浪的扇子看。
洛小鱼见有人识货,漂亮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得意,一手负在身后,一手合上折扇,长臂一伸,用扇子挑起花无尽的下巴,又道:“没错,画她不是更好?年轻,漂亮,身材高挑,且玲珑有致。”
“明溪!”乔继武低喝一声。
洛小鱼丝毫不为所动,正在收回的折扇又转回去,在花无尽肩膀上敲了一下,虽然不疼,但警告的意味十足,他坏笑着说道:“玄靖你不要发脾气嘛。本世子一向讲道理,既然她可以画本世子的女人,本世子的女人为什么不能画她?”
花无尽无所谓地拂了拂扇子打过的地方,道:“世子,既然有人说是我画的,那么有证据吗?”
洛小鱼“唰”地一声拉开扇子,骄矜自傲地说道:“本世子说的话便是证据。”
花无尽冷笑一声,“既然如此,那就请便吧!按照世子的办法,她画我,我画她,谁也别占谁便宜,比一比谁的画工更好便是。我儿子都四岁了,我怕什么呢?是不是花大姑娘?”
“你!”花如锦面色巨变,“世子,你看……”
洛小鱼感到有些伤脑筋,摇头晃脑地想了想,干脆把问题重新交给花如锦,道:“打老鼠伤了玉瓶,的确不可行,那美人你说怎么办?”
“世子,她做的事这么恶毒,应该……”
“辱人父母,就是杀了她也不为过,世子以为如何?”花沂之忽然接口,这些话他能说,但是作为即将被纳为妾氏的花如锦却不能轻易说出来。
洛小鱼想了想,道:“杀人恐怕不行,国有国法,交给秦城知府如何?”
乔继武冷冷地说道:“明溪,花家没有证据。”
洛小鱼瞪大眼睛:“有我在,花家还需要证据吗?”
乔继武道:“也好,那我便给花娘子作证。”
洛小鱼有些不敢相信,怒了:“玄靖,我都说了你不用谢她!一个失了妇德的寡妇而已,你何必?”
等到刘三反应过来,刘二已经嚎叫着摔下山路,往坡下滚去,滚出十几米便被一簇荆棘拦住,不动了。
“二哥!”刘三吓得魂不附体,再顾不上花无尽,跳过一丛蒿草,深一脚浅一脚地去找刘二。
两个犊子玩意儿,今儿先放你一马!花无尽扯扯嘴角,凉薄地一笑,不算陡峭的缓坡,就是摔又能摔怎样?只要不死,谁都不能把她怎么样。
“娘你好厉害!我一定要学会!”小溪的眼睛冒出无数颗小星星,亮闪闪地注视着花无尽。
花无尽随意地点点头,以儿子的力量,学这个当然没什么问题。
娘俩到家的时候,花莫白穿着一身洗旧的赭色短褐,正在她家的篱笆下蹲着。
他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,然而脸色十分苍白,那是饥饿太久的菜色。
花无尽知道他来做什么,若不是饿得太惨,只怕他还不会冒险出来,花莫白被花家熊得怯懦了,单单鼓励一次,他发一次狠也就罢了,治标不能治本。
“姐,莫白饿,不过还要尽快回去,有吃的吗?”他神情羞赧,边说边踢着脚下的石头,不敢看花无尽。
花无尽上前牵住他的手,道:“当然有,快跟姐进来,姐说过,你饿了就来找姐姐,姐姐有几十两银子,怎么可以短了弟弟的吃食。”
花莫白闻言眼睛一亮,顺势拉住小溪,三人一同往厨房走去。
厨房里有中午剩下的菜干炖兔子肉,做了米饭,三人饱饱的吃上一顿。
大约是莫白的运气不好,他们刚刚放下碗筷,院子里便又来了不速之客。
来人是花莫亦,以及他十七岁的庶弟花莫谢。
花莫白见到他们瑟缩了一下,但还是走上前去,低低地叫了一声:“大哥!”
花莫亦扬手就是一巴掌,怒道:“就知道吃,你倒会找地儿,不要脸的东西!”
花莫白措手不及,被打得退了一步方站住脚,嘴唇被牙咯破了,嘴角溢出鲜红的血。
这一幕深深地刺伤了小溪和花无尽的眼。
“王!八!蛋!”这是小溪第一次亲眼看到小舅舅被打,内心的愤怒让他精致的五官变了形,“我要打死你!”
“打死怎么能行呢?看娘的!”花无尽一手拉住他,另一只袖子里的三棱镖却陡然出手。
因为体质较弱的关系,她这支镖的运行速度远没有前世凌厉,但准头一如既往的好。
飞镖无声无息地贴着花莫亦耳上的鬓发飞了出去,他感到鬓角一凉,便看到花莫谢惊恐地后退一步,转头,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无尽。
花莫亦下意识地摸了把鬓角,用手一捋,便有一小绺头发掉了下来。发根处整齐的断口证明,这些是被花无尽的飞镖削掉的,他的心脏这才狂跳起来,原来只差一点,他就死了。
花无尽满足地眯了眯眼,不过几天功夫,她的飞镖便回复了八成功力呢。
她对花莫亦说道:“这回只要你几根头发,从今儿起,只要我听说花莫白挨打,我就会把这根小镖插进你的脖子里!记住了吗?”她说着话,手里的第二根镖又出手了,这一次,她斩断的是花莫亦的束发缎带。
如果说第一次是蒙的,那么第二次呢?
花莫亦斗鸡眼似的盯着面前垂落的黑发,再不敢看花无尽,倒着退到门口,而后撒腿就跑。
“大哥等等我!”花莫谢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。
花莫白捂着脸颊,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,表情却已经喜笑颜开,他惊喜地问道:“姐,你什么时候练会这一手了?”
小溪擦干眼泪,挺起小胸脯,骄傲地说道:“小舅舅,我娘厉害着呢!我也在跟娘一起练,你等着,我很快就会用飞镖杀了他们的。”
花莫白眼睛一亮:“姐,我也想学,行不行?”
“当然行!”花无尽拿下他的手,心疼地说道:“肿了!回去用冷水敷敷。耳朵疼不疼?”
花莫白摇摇头。
花无尽松了口气,“你回去好好锻炼身体,找块石头像这样练习腕力,”她做了几个锻炼手腕力量的动作,让花莫白照做几遍,又道,“等你再来的时候,姐姐再教你别的,你先回去吧,省得他们再拿其他借口整治你。”
其实,她说这话只是安慰自己罢了,以原主对花老太太的了解,只怕她绝对不会放过莫白。但那又怎样?若是怎样都不放过,不如放手一搏!
“可是姐姐,你怎么会这些?”明明以前不会的,否则不可能瞒这么久,花莫白当然怀疑。
花无尽把两根三棱镖捡回来,说道:“以前看的书中提到过,现在世道这么艰难,爹在军营,远水解不了近渴,指望不上咱爹,就只能指望自己,你说是不是?”
“是。”
花莫白心有所悟,一路思量着回到花家。
一到家,看门的就把花老太太的旨意传达给他,要他立刻去花老太太的跨院。
跨院只有三间正房,东次间是卧室,中间是堂屋,西次间是佛堂。花老太太如今是居士,很虔诚,小佛堂常常飘着浓浓的佛香。
花莫白一进堂屋的门,便听花老太太喝道:“孽畜你给我跪下!”
呵斥、罚跪、巴掌这些简直跟家常便饭一样,花莫白不争辩、不解释,看了一眼正拿着断发、怨毒地看着自己的花莫亦,便垂下头,默默地跪在砖地上。
“啪!”一个粗瓷茶杯摔在他的头上,碎裂的瓷片划伤他的额角,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。
“祖母!”花莫亦惊呼一声,他着实被花无尽的飞刀吓到了,如果花莫白有个三长两短,倒霉的岂不是他?
赵氏也被花老太太这只突如其来的茶杯吓了一跳,赶忙捂上一岁多小孙子的眼睛,叫道:“怕什么,她敢!把这小畜生押在柴房,哪都别让他去!”
“赵氏,你在骂谁?”花老太爷忽然进得门来,他身材不高,须发花白,穿着身居家的酱色旧袍,气度从容,虽不居高位,但气势尚在。
赵氏缩了缩,赶紧从炕上起身,福了福:“是媳妇妄言。”她抱起小孙子,乖乖站到一旁,不敢言语。
花老太爷在太师椅上坐下,这才看清楚花莫白,见他脸上青紫,额头冒血,不由得十分不悦,道:“小四回前院去吧,找点药把伤口处置一下,记得以后莫要惹事。”
花莫白谢过老太爷,捂着额头走了。
花无尽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,道:“我的事,跟你花家有什么关系?”她下了地,拉起小溪便往外走。
花沂之一甩宽大的袍袖,恼羞成怒:“花无尽,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
“敬酒罚酒我都不会吃,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。”花无尽扔下这句话,跟儿子一起出了东屋,顺手抄起灶台边靠着烧火棍,余光看到已经跟到门口的花沂之,回手就是一棍。
这一棍她使得极有分寸,棍尖儿几乎是贴着花沂之的鼻尖滑过,突然而来的棍影以及那“呼”的一声,吓得他猛然后退一步,结结实实地踩到花莫亦的脚上,“爹!”紧随其后的花莫亦惨嚎一声。
“不管是缝肉还是赏赐,那都是我的事,跟你花家没关系,别来烦我!”一招得手,花无尽不再纠缠,拎着烧火棍继续往前走。
娘俩出了院子,去找邻居李大娘。
李大娘正在整理菜园子,见她们娘俩过来,赶紧停下手里的活计,两手在裤腿上擦了擦,笑着招呼道:“花娘子来啦。”
“嗯,大娘,我有个事要找您老问问,您忙着,咱一边干活一边说,”花无尽也不外道,吩咐儿子帮着李大娘捡石子,自己也上了手。
李大娘赶紧上前拦住她,“大侄女这是做什么,就这么一点儿活做做就得了,你身体才好,别劳累,我去给你拿把小凳子,你坐着说。”
花无尽没什么力气,拦不住常年干活的李大娘,只得从善如流,在她拿来的小凳子上坐下,道:“谢谢大娘,给您添麻烦了,我来是为了房子的事儿,你知道哪有合适的宅基地吗?”
李大娘想了想,给花无尽指了几个地方。
她最看好凤凰山下的一块荒地,但花无尽不会考虑那里,那里距离长城边防太近,如果北金偷袭,只怕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。
于是,李大娘让她去找里长,那里有鱼鳞册,只要送点薄礼就成。
花无尽便起身告辞:“大娘,那我去了,要是寻着了,想让大壮兄弟找人帮忙起几间房子,您看成不?”李大壮学过瓦匠,认识些人手,且现下正是春耕的准备阶段,还不算太忙,估计还是能找几个人帮忙的。
“行,现在不忙,让大壮帮你张罗,估计几天就得,你这两天要是害怕,就带着小溪来我家住,地方有的是,”李大娘道。
“成!那我先走了,大娘,”花无尽很喜欢李大娘,为人善良、识趣,这样的品质,在这样的穷乡僻壤显得十分难得。
“哟,花娘子要走啦,我送送你,”李大壮的媳妇张氏从屋子里面出来,抱着一岁多的儿子快步走到花无尽身边,凑近了小声说道,“花娘子,听说辽王世子长得可俊,跟神仙一样,可是真的?”
两人一起往外走,花无尽点点头,道:“真的。”
“哎呀,你这样从京城来的都这么说,可见得好看成啥样,可惜没看着,”张氏红扑扑地胖脸上多了一丝神往。
花无尽不好搭这个茬,她是个寡妇,春心萌动可是不成,尤其是在张氏这样的大喇叭面前。
张氏并不在意花无尽的沉默,马上聊起另外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,“哎呀,花娘子要买宅基地了,得不少银子呢……那啥,他们把你家祸害成那样,到底给了你多少银子?”张氏可没有李大娘的城府,就这么大喇喇地问了出来。
“你打听人家的事情做什么,天还冷,快带小宝进去,”李大娘不满的叫住张氏,又对花无尽说道,“这事儿早办早了,赶紧去吧,需要大娘的地方言语一声,别的不行,帮着做个饭啥的不在话下。”
“诶,先谢谢大娘,那我真走了,”花无尽牵着小溪,往镇子里去了。
镇子上的糕点没有秦城的好,买了也没什么意思,花无尽便去布庄扯了两块细布,在肉铺砍了十斤猪肉。
里长家在中心大街上,娘俩去的时候里长两口子都在。
郑里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,身材五短,滴溜溜转的眼珠子说明他是个地道的精明人。
他对昨夜的事略有耳闻,所以对花无尽十分客气,立刻找来舆图,按照她的要求,在镇子南面的矮山下找了一块地。
他说,这块房场大约一亩半,足够盖三间正房,能圈起一个四五丈长的小院子,周围大约半亩的地是荒地,因为都是大石头,难以拾掇,所以是免费赠送,其中一块大石下有个泉眼,常年有水……
总计两亩地,三两银子,真心不贵。
花无尽也颇为意动,那里离花家远,距离长城有三四里地,且矮山后还是矮山,完全可以在战时躲避战乱,的确是个不错的位置。
谈好正事,花无尽千谢万谢地出了里长家。
娘俩在杂货铺买了一张新席子和一套新棉被,把东西送回家后,又往李大娘家走了一趟。
李大壮已经从地里回来了,他知道那块地,也说那里不错,拍着胸脯说肯定能把这件事张罗好。
翌日上午,花无尽带着儿子去看了看地方。
这块地的位置不算太背,背靠着青翠矮山,前面的洼地处是里长家的十亩鱼塘,有丈许宽的土路可以通到镇子里,路上每隔几丈,便有一棵粗壮的老槐树,一路绿荫洒地,十分清净。
沿着土路往西走一里地,有一大片军田,白天干活的人不少,只是晚上安静了些。
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,”花无尽觉得这里真不错,或者,她还可以取个“南山夫人”或者“墨槐散人”的名号呢。
她喜滋滋的实地测量一番,然后去里长家痛快的给了银子,办了地契。
下午,李大壮找来专门盖房子的瓦匠和木匠,让花无尽提提房子的要求,并粗略估计一下用料,他好去采买和准备。
花无尽要求不高,按照当地常规房屋构造建三间瓦房,左边一间做仓库,搭火墙;右边一间做卧室,搭土炕;中间的堂屋分成前后两间,前间做饭,后间洗浴,三间全部前后开窗。
院子里砌土墙,把高达两米的花岗岩石块嵌在院墙里,不但能起到墙壁的作用,省材省料,而且还能把院子里的那面凿出花样,一举两得。
花无尽是京城人,就是要求多些李大壮他们也能接受,不过她提的这些没什么技术难度,瓦匠和木匠都没有异议,很快就把大致的用料估算出来——加上人工,大约十五两银子。
花无尽手里没那么多现银,便先给李大壮十两,让他先把用料准备着,她明天去秦城兑换些碎银,回来后就把剩下的给他。
李大壮自然应允,等花无尽的房子盖完,他就能赚上几百个大钱,开春正是用钱的时候,这个营生来得正好。
“这些画不错,”一个带着银质面具的男人正在看他这些日子做的笔记——做笔记的方法也是花无尽教的,而且还有她专门画出的器械图样,以及缝合的针法图样。
陈济生打了一躬,道:“属下见过公子,花娘子教得也不错,属下觉得这些东西至少可以让一半的伤兵免于死亡,而她提出的其他辅助手段更是妙用无穷,属下甚是钦佩,所以赠她乌木牌,先斩后奏,还请公子责罚。”
“哈哈……”这位公子畅快地大笑出声,“好!能让药庐先生赠牌,此女的确不凡。”
陈济生拱了拱手,道:“是公子慧眼识人,属下不过是投公子所好罢了。”
“花,娘,子。”这位公子慢慢说道,“你去查一查,看看她与花家到底什么关系。”
陈济生肃然答道:“是!”
济药房的马车一出城门,花无尽便看到科斗牵着匹黄骠马,正口沫横飞的跟守门兵士聊天。
“小哥,可是在等我们?”花无尽惦记着银子,便叫了他一声。
科斗眼睛一亮,右手一抛,“接着!”
花无尽伸手一捞,将荷包抓在手中,荷包除了自重之外,几乎没什么分量,她打开来看,发现里面只有一张十两的银票,不由怒道:“好抠门的世子!还不如一个好女人大方!”
小溪正坐在花无尽的怀里酝酿睡意,“娘,几两?”他一边问,一边轻车熟路地把手往花无尽的怀里钻。
“十两呢,”花无尽嘲讽的拉长了声音,然后把那只得逞的小手捉出来,警告地敲了一下,“好好睡吧,别胡闹。”
娘俩刚刚到家的时候太阳正要落山,出来倒脏水的李大娘见一辆马车刚好从花无尽家门口离开,便赶紧小跑过来,还没进屋,便扬声问道:“花娘子怎么去这么久?没事吧!”
花无尽赶紧迎了出来,“大娘,这次去城里本是打算当天就回来的,但因为一些事没有办完,就只好住了两天,让您老担心了。”
李大娘松了口气,跟花无尽一起进屋,拍拍她的手,道:“没出事就好,在你去秦城的那天晚上我就听人说起过,说你被几个公子叫走了,这两天镇子里什么传言都有,都难听死了,唉,尤其是刘大的两个弟弟家的……我呸,”大概是骂得极为难听,李大娘不好宣之于口,只好吐了一口表示愤慨,又道,“他们家没一个好人,你这几天要小心一些。”
花无尽心道,肯定是那几个女人做的怪,什么玩意儿!
“大娘,我也是没办法,一进城就碰上辽王世子……”她刚想解释一番,就听小溪在外面喊道:“不许来我家。”
又是花家的几个犊子玩意儿!!大概猜到是辽王世子找自己了吧。
花无尽思忖着站起身,把准备好的两包点心塞到李大娘手里,道:“大娘,这些糕点是特地给小宝带的,还有肉包子,您都拿上,这会儿我就不留您了。”
李大娘点点头,虽说当初花娘子被赶出花家有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,但看花家的态度,绝对不会那么简单。她有儿孙,有些事情实在爱莫能助。
她也不客气,拿上东西便回家了。
外面来的是花莫亦和花如锦兄妹俩。
两人没有进屋,花莫亦扬着下巴问花无尽:“听说世子叫走了你?”
花无尽抿了一下被晚风吹乱的鬓发,轻描淡写地问道:“这关你们什么事?”
花如锦道:“他是我未婚夫,我为什么不能问?”
“未婚夫?不过小妾罢了,花家已经这么不要脸了吗?”花无尽失笑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小溪在一旁配合的大笑几声,那个“不要脸”骂得实在合他心意。
花莫亦有些难堪,咬牙切齿地道:“你不要忘了花莫白!贱人!”
花无尽有些挠头,花莫白,是啊,如果她不老实交代,花莫白又要倒霉了。那个十岁的孩子不知怎么样了,原主很久没见过他了,也许,她应该找机会去看看。
“其实,辽王世子给了我十两银子,只有十两银子,花如锦你明白吗?”花无尽拿出那只荷包,取出银票,在兄妹俩面前晃了一下,继续说道,“他把我新学的缝肉技术卖出去,我负责教,他负责收银子,即便如此,也只给我十两银子。而这样的一个男人,恰好是你未来的夫主。”
她这番话有两个用意,一来安抚兄妹俩,不让他们找莫白的麻烦,二来,好好埋汰一把洛小鱼,告诉花如锦她到底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“良人”。
“哈哈……”花莫亦大笑起来。
花如锦却没有笑,她有些茫然,但更多的是失落。她先是想起辽王府送来的那一车大路货礼品,又想到辽王妃给她的那几样老旧寒酸的首饰,还有洛小鱼不远不近的态度。
在最好的年华被流放,蹉跎到双十年华,却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为妾,真的会比嫁给耕读人家好吗?
娘真的不是骗她?祖母真的不是为了花家攀上辽王卖了自己?
想到这里,花如锦埋怨地看了一眼花莫亦。
花莫亦没有注意花如锦的脸色,此时也完全不能体会花如锦的心思,笑过之后,他又落井下石道:“你也就值十两银子吧,妹妹,我们回去!”
小溪瞪着花莫亦,双手插着腰,不愤地说道:“十两银子也是我娘亲赚来的,你会赚吗?你……”
他后半句被花无尽的手捂住了,她好不容易取悦了兄妹俩,决不能再让儿子破坏掉,“儿子你还美呐,十两银子,他那是打发要饭的呢,你知道辽王世子收了多少钱吗……”
“你们不就是臭要饭的吗?不但是臭要饭的,还是野种的野种!”花如锦压低了声音咒骂着,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出她内心的不满和抗拒。
但是只是骂花无尽是不够的。
自打花如锦从小喜欢的三表哥魏瑾瑜夸过花无尽的书画和容貌之后,她便再也不想听到有人说花无尽这个外室女比她强。
她决定让哥哥去找花莫白的麻烦,但是她得告诉花无尽一声,免得白费了她一腔心血。
花如锦拧着秀气的柳叶眉,说道:“你叫花阡陌是吧,花莫白,不,”她特地俯下身子,贴近小溪,以极低的声音继续说道,“你小舅舅会为你刚才的话付出代价的。”
杀人的人,握杀人的刀,此时的花无尽让人胆寒。
花家的男人住了脚,花莫亦下意识地往花莫谢身后躲了躲。
花润之握紧手中的棍子,冷笑着说道:“有何贵干?花无尽,你做了什么你最清楚,今儿来,就是要教训你!”
“是吗?”花无尽看了看手中的菜刀,讥讽着说道,“你觉得你这跟木棒是孙悟空的定海神针铁?”
“你拿把菜刀我就怕了,不砍我,你就是表子养的!”花润之根本不懂花无尽的幽默,猛地上前一步,照着花无尽的脑袋劈头就是一棒。
花无尽动也未动,随手一挡。
“嚓!”
花润之的木棒紧贴着他的拇指尖处被斩成两截。
她顺手一捞,木棒的大部分便握在她的手中了,而花润之的只有寸许长。
“真敢砍,差一点就切到手指了!”花润之呐呐,有些傻眼,他后知后觉地退一步,松了一口气。
在场的人,除了小溪之外,其他人都有些呆,因为他们搞不清楚是花润之运气好,还是花无尽手段高。
“下一次掉的可就是手了。”花无尽笑着说道。
“花娘子好本事!”乔继武从屋子里走出来,负手而立。
董如海附和道:“的确!”
花沂之面色一红,乔继武这么早出现花无尽家里,无疑是来撑腰的,也就是说,乔继武知道了那张画的事,真是……丢人!
“乔将军来得好早!”花沂之话里有话,却不敢质问他为何给花无尽撑腰。
乔继武略一颔首,并不答言。
花润之咬了咬牙,道:“乔将军这么早来,想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既然如此,我想问问乔将军,你为何还会出现这里,此等毒妇难道不该千刀万剐吗?”
乔继武皱了皱眉,但仍旧沉默不语。
他的小厮忽然说道:“这位大爷,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我们将军不喜客栈早饭,是来这里吃饭的。花娘子正要烙鸡蛋饼你们就来了,这顿饭到现在都没吃上呢。你们要说就赶紧说,别耽误我家将军吃饭。”
这又粗又壮的小厮口齿非常伶俐,一番话下来竟是一口气都没喘,而且语声清脆,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叮叮当当地掉在盘子里。
花无尽还以为沉默的乔继武会找一个沉默的小厮,却不料是互补型的,她觉得挺有意思。
与此同时,她也明白了,乔继武虽然给她撑腰,但因为洛小鱼的关系,不想与花家从正面对上,他只需要表明一个立场,让花家知难而退罢了。
虽说有没有乔、董二人,花无尽都可以轻松的破局,但既然人家给自己撑了场子,就只能领情。
她微微一笑,道:“这位小哥说的是,既然诸位是来算账的,不妨说清楚算的是哪笔帐,是你们让刘家污蔑我勾引刘大的帐,还是你们陷害我,让卫所抓我当营妓的账,我洗耳恭听。”
花莫亦指着花无尽的鼻尖骂道:“贱货,自己下贱还说别人陷害?你说的那些鬼话有证据吗,谁不知道……”
花沂之拧紧了眉毛,他心里清楚,不管她有没有证据,只要有外人在,这个账就不能算,也算不清。
他一摆手,示意花莫亦闭嘴,道:“既然乔将军在此用饭,在下就不搅扰了,改日再来拜访,告辞!”
他拱手一礼,正要转身,却听外面车声辚辚,马蹄声大作。
“爹,五叔,祖母吐血昏倒了,呜呜……”花如锦拎着裙角,哭着跑了进来。
赵氏吓得赶紧起身,先扫了眼撕掉的画,撕得不算太碎,婆婆的下身还露在外面着!她面色一白,赶紧一叠声的催促王妈妈把画纸拿去烧了。
王妈妈收拾完出去了,赵氏拉着花如锦的手在贵妃榻上坐下,道:“小锦,出事了,出什么事你先别问,问了娘也不能告诉你。等下你跟你祖母说,你今儿不舒服,改天再去买首饰。”
花如锦有些不高兴,垂下头,双手揪着绢帕,心道,世子不定什么时候就来,她头上总是这几样首饰哪成呢?
“娘,到底怎么了嘛!”
“为了出门,一大早女儿就沐浴了呢,要不我自己带人去好不好?娘——”她最后这一声‘娘’叫得婉转柔媚,每次这样撒娇,赵氏和花老太太都会顺了她的心意。
不过,今天的赵氏实在没有那个心情,她拉长了脸,厉声说道:“不让你和你祖母出去,就是出大事了,如果你不想你祖母死,就跟娘一起把你祖父祖母留在家里。”
花如锦从未见过如此沉不住气的母亲,心里咯噔一下,问道:“娘,祖母出什么事了?有这么严重吗?”
“是很严重,你按照我说的办就是。既然头发还湿着,就先回房吧,我去找你爹。”面对女儿担忧好奇的目光,赵氏觉得压力很大,逃也似地快步走出后院。
她走到书房门口,听到花沂之正在说话:“……这秦城不是咱们花家的,是辽王的!五年前你在福寿大街上撒酒疯,一脚踹死个老乞丐,花家保下了你,可父亲却为此付出了代价,这个代价,你在抄家时应该听得很清楚。如今你要杀人,谁能保下你?”
花沂之停顿一下,长叹一声,又道:“五弟,你也是将近四十岁的人了,很多事情不用我说你也该清楚,现在是多事之秋,而且老六替我上了前线,就这样大喇喇杀上门去,不但老六会疯,就是卫所的主官也会觉得我花家不义。你是不是忘了,花无尽是你我的亲侄女,而关于这一点,卫所恰恰极为清楚。所以,我们再怎么恨,也得从长计议。”
“从长计议,要不是这四个字,那贱货已经进军营了,”赵氏推门而入,“老爷,那你刚刚不是点头了吗?她不死,就会继续画我们花家的女人!你还要计议到什么时候!”她的情绪有些失控,第一次不顾贵妇的礼仪,在人前指责自己的男人。
“是啊大哥,大嫂说得有道理,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急啊。”花润之原本有些懊丧,见赵氏支持自己,又有了精神,“大哥,既然想从长计议,就计议一下到底怎么杀她,只有杀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!”
“娘坐这里。”花莫亦把自己的椅子让给赵氏。
花莫谢又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他,他站花莫亦身边。
花沂之凉凉地扫了眼叔嫂二人,他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,道:“那你们说说,怎么杀,找谁杀,五弟的那些狐朋狗友?还是让卫所出人,如果是我们几个,能逃得过花无尽的镖吗?就算逃得过,真的就能躲得开官府的追查吗?”
赵氏张张嘴,又闭上了。
花润之皱着眉头道:“那大哥你说怎么办,就这么咽下这口气?娘要是知道了,等于要娘一条命啊,就这么放过她?”
花莫亦忽然说道:“爹,要不要跟祖父商量一下。”
花沂之道:“你祖父那里,如果能瞒还是瞒住的好。”
花无尽忍着气,让几名兵士帮她按住这位乔副将,拆开包扎伤口的绷带,准备从手臂的伤口开始,这里的血止不住,估计静脉主血管断了。
花无尽绑住血管上端,让血液暂时止住,再冲洗伤口,扒开血肉,她发现光线还是有些不够用,但没更好的办法,时间来不及了,只能拼着一试。
她冒着被烧光头发的危险让所有的火烛靠近,清了几次创口,才找到静脉血管断口。
很庆幸,血管只是被切开一个口子,下面还是连着的,于是她放开血管,然后再扎上,清创,飞针走线,很快便将那口子缝合好了。
最难的一步完成了,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。
大约用了一个半时辰,她才完成这位乔副将身上大大小小的七八道刀口。
“血止住了?”洛小鱼看着伤口自语道。
陆先生神色颇为怪异,但还是点点头,“都止住了。”
洛小鱼又道:“那这些线怎么办?”他问花无尽。
花无尽道:“缝合在里面的没办法了,不过也没什么关系,丝线,可以被血肉吸收,外面的可以拆除。”
“不错!去把他们的伤口也缝起来吧,做得好,本世子有赏!”洛小鱼终于说了句让花无尽爱听的人话。
于是,在后到的几位大夫的帮助下,花无尽整整忙了半夜才搞定所有的伤者,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,她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。
“做得还不错!”洛小鱼临走时又高高在上的表扬了一句。
花无尽点点头,心道,不用你夸,留下银子就行了。
但是洛小鱼没有,就那么走了。
花无尽无力吐槽,带着同样一夜未眠的小溪缩在一角沉沉睡去。
直到下午,她才在饥肠辘辘中醒来,屋子里静悄悄的,一个人都没有,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。
儿子去哪了?
花无尽有些担心,想坐起来,却发现身子软软的,没有一点力气,她知道自己的病虽然好了,但体质仍然很差,如今连饿带累,体力透支了。
“小溪!”她喊了一声。
“娘,我在这儿,”小溪端着一碗粥进来,“娘,这是我做的,你快来吃点儿。”
四岁儿子给做的粥,太难得了,花无尽赶紧下地,漱漱口,洗洗手,坐下来吃饭。
小溪的笑容很大,他小心地往窗外看了看,凑近花无尽,小声说道:“娘,我们有银子了,那个坏蛋让陆先生送来的,你猜猜有多少?”
花无尽小声道:“娘猜……起码有五百两银子,”其实,花无尽觉得应该有一千两才对,相当于现代七十万,一个副将呢,还是关系极好的朋友,难道不值吗?
小溪的笑容收了收,道:“不对,娘你再猜。”
居然五百两都没有!“三百两?真抠门!”
“娘,没有那么多啦!”小溪扁起小嘴,有些泄气。
花无尽咬紧了牙根:“那一百两?”
“娘,五十两不多吗,”小溪有些委屈,他觉得一晚上就有五十两,真的不少了嘛,“陆先生说这银子是他的,坏蛋的银票都湿了坏了。娘,那坏蛋还给了这块玉佩,陆先生说,有事可以凭着玉佩去王府找那坏蛋,他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呢。”说到玉佩,小家伙又高兴几分,把一张面值五十的银票和一块玉佩一起交给花无尽。
“他是穿中衣来的,银票怎么会湿?那是个穷鬼!”花无尽没什么形象地翻个白眼,把银票和玉佩接过来。
“啊!”小溪睁大眼睛,小嘴成了O型,“对啊,娘,他们骗我!”他有些愤愤。
花无尽亲亲他额头,道:“儿子算了,这玉佩还算凑合,估计二三百两银子还是有的。”
“真的?”小溪又高兴起来。
玉佩是和田碧玉,墨绿色,是碧玉中的上品,但因有黑斑和玉筋稍稍降了一档。
然而黑斑和玉筋被巧手工匠恰到好处的安排在两条戏水蛟龙的眼睛、尾巴以及龙身之上,使这两条蛟龙仿佛活了一般。
这绝对是有大师水准的一块玉佩,从选料到雕工,都应该在设计者的设计之中,或者,价值可能比二三百两更高一些。
花无尽赏玩一番,把玉佩和银票一起塞到袖子里——这屋子除了她身上就没有一个牢靠的地方。
如果洛小鱼靠谱,那他的承诺还是比较值钱的,如果不靠谱,那便把玉佩当了便是。将来发生战乱,有银子傍身,底气也足一些。
不过,眼下最要紧的是换个房子,院子里死了十几个人,满屋子的血腥味儿,揭开这张席子,下面有几大片乌黑的血迹。
她倒无所谓,孩子肯定会有阴影的。她手里总共有六十两银子,足可以换个地方好好地盖上三间大瓦房了。
“小溪,他给你玉佩的时候都有谁在?”这一点至关重要,否则,一旦被镇子上的某些人惦记了,以后的日子就没法安生了。
小溪道:“娘你安心,陆先生偷偷给我的,他不让我跟别人说。”
偷偷给的啊。
花无尽笑了笑,这位陆先生倒也是个善人。
吃完饭,花无尽又躺了会儿,刚有些力气,便挣扎着起了身,准备去李大娘家问问盖房子的事。
她穿上鞋,刚要下地,便听到了院子里的脚步声。
“娘!”小溪在外面,他没有叫那人,而是直接跑进屋子里。
花无尽知道,小溪只有看到花家的人时才会如此不礼貌,原主是恨花家的,所以,儿子也恨。
花家大老爷花沂之和他的大儿子花莫亦跟在小溪身后走了进来。
花沂之年不过四十,中等身材,丹凤眼,嘴略小,长相略微女气,但不失儒雅。
一进屋,他先是掸了掸袍服上的土,又跺跺脚,然后四下看看,发现没有坐的地方,便皱着眉头说道:“老太爷让我来问问你,你那一手缝肉的功夫跟谁学的,世子有没有赏,你把昨天晚上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一遍。”
他是花无尽的亲叔叔,在京城时从未正眼瞧过原主一回,被赶出花家后,更是五年未曾正面遇见,如今洛小鱼在这间茅屋里过了一晚,他就急吼吼地过来了,为什么?
问她有没有赏,又凭的什么?
花无尽感到有些意外,这草包怎么又忽然精明了呢?
花莫亦到底老辣一些,他沉吟了一下,方期期艾艾地说道:“世子,她……唉,她要不是……算了,过去的事就不提了,还请世子见谅。”
花无尽“噗嗤”一声笑出声来,花莫亦这句话水平不低,要说不说,不但点明是花无尽的不是,而且还彰显了他花家的大度,不说的效果显然比说了要好,简直就是艺术。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,这位堂哥也不简单呐。
花无尽笑笑也就罢了,把反驳的话咽进肚子里,免得花莫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又遭殃。
果然,花莫亦警告地看了过来,花无尽迎上他的目光,又是哂笑一声。
“改日再来拜望花娘子,在下告辞。”乔继武又说一遍,利落的抱拳,转身,径直出门左拐,看样子依然往南山去了。
“切,也不知哪一句不爱听了,真是死犟死犟的,走走走,在乞丐窝坐时间长了,容易沾染穷酸之气,”洛小鱼挑衅地冲着小溪一笑,施施然出了门。
护卫、小厮以及仆妇哗啦啦地跟在他后面走了,空下来的院子,空气一下变得清新许多。
花莫亦用手指点了点花无尽,虽没说什么,但警告的意思表露无遗。
“乞,丐,窝,”花如锦很喜欢落井下石,拉着长音与花莫亦一同出去了。
“娘……”这种羞辱感让小溪感到委屈,他虽然没哭,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蓄满了不解。他不懂,为什么他们可以为所欲为,而他就连反击都要考虑到小舅舅会不会挨打,他不服气!
花无尽暂时压下心中所有的不安,抱起小溪,拍拍他的后背,然后亲了他脸蛋一下,柔声道:“儿子,他们都是坏人,你不需要因为坏人生气,只需要练好本事打败他们,知道吗?”
“娘,我要是打了他们,小舅舅不就遭了吗?”小溪有些不解。
花无尽点点他饱满的额头,道:“那就等我们把小舅舅接出来再收拾他们。儿子,去吧,好好练练飞镖,娘要琢磨点事儿。”
此时洛小鱼已经追上乔继武,他擦擦额头的汗水,不满地说道:“走这么快做什么,发什么脾气嘛,一个乞丐婆而已,本世子又不是没谢过她。”
花莫亦喘着粗气跟在洛小鱼身后,喘匀了气才道:“乔将军,虽说背后不该议论人非,但有些话谨言不得不说,还请将军见谅。”谨言是他的字。
“谨言,便是‘莫论人非’之意。”乔继武头都没回,硬邦邦地拒绝了花莫亦。
“切,什么嘛,本世子还要听呢,甭管他,谨言你说,”洛小鱼把手里的扇子挥舞得越来越快,“好热,科斗,过来帮我打伞。”
花如锦脸上一黑,她还没打伞呢,他一个大男人着什么急?母亲总说他好,可再好也不过是一具皮囊好看而已,内里都是臭的。
她偷瞄一眼洛小鱼,心里又道,皮肤真好,自己总不能让男人比过去吧。她摸摸自己发烫的脸蛋,赶紧叫花家的仆妇过来替她撑伞。
虽然乔继武阻止,但还有辽王世子这个听众,所以花莫亦自然还是要说一说的,否则,一旦乔继武帮助花无尽,那花家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。
“……卯时过半,正是下田浇水的时候,镇子里虽然安静,但路过她们家的不少,一连几天,都有好几个人亲眼看见不同的男人从她家里走出来,世子您说,这不是她自甘下贱是什么?要不是我六叔跟她……嘿,算了,自家丑事就不提了。”花莫亦再次恰到好处的结束了话题。
三月十七,花无尽和儿子起了个大早,娘俩烙了几张鸡蛋饼,再煮五个鸡蛋带上,背着柳条编的篓子,沿着官路赶往秦城。
如果坐马车到秦城,大概要一个半时辰,牛车则将近两个多时辰,但走路可就慢了,腿脚快的也得大半天。
花无尽刚刚恢复健康,但离身强体壮还有不小的距离,所以,如果遇不上马车,她打算照着一天走。
娘俩很幸运,刚一出镇子,就有一辆牛车从后面赶上来。
“吁!”赶车的汉子,吆喝一声将车停下,笑着问道:“花娘子,八个大钱,坐不坐?”
花无尽道:“坐。”这种平板牛车是她两辈子第一次坐,可要好好体验一下。
她从破旧的荷包里数出八个大钱递给赶车的,和儿子坐在后面的边沿上。花无尽没有盘膝,将腿垂下车沿儿,闲适的在空中悠荡着,心道,这感觉相当不赖。
车上已经坐了一个老妪和两个年轻小媳妇,三个人花无尽都不认识,可这三个人却都认识她。
大概是听说了刘大的事,始终在小声嘀咕着,而且白眼不断。
小溪一开始还能忍着,不过小孩子的耐性也就一两刻钟,他做了个鬼脸,故意问道:“娘,听说李大娘说人死之前都会翻白眼,她们也要死了吗?”
这是个小毒舌!花无尽把儿子搂在怀里,笑着说道:“你啊,净瞎说,那可不是要死了,是白眼病!儿子你离她们远一点,省得被传染。”她一本正经的说胡话。
赶车的闻言哈哈大笑,“花娘子倒是风趣,小小子也伶俐,”说到这儿,他凌空甩了一鞭,让牛紧着走,又道:“嫂子,两位弟妹,花娘子也不容易,刘大什么人谁不清楚?你们就别一眼一眼的了,我看着都累的慌。”
那老妪本欲发怒,但又不想得罪赶车的,便尴尬的笑了笑:“大兄弟说的也是,其实咱们也没啥恶意不是?”
她话说得好听,但跟那两个年轻媳妇一样,都没什么亲近花无尽的意思,凑在一块又叽咕了几句,但也不再难为自己的眼睛。
太阳快升到头顶的时候,牛车终于到了秦城南城门外,这里戒备森严,所有进城的老百姓都被严格检查一遍。
“把篓子打开!”守城门的兵勇说道。
花无尽规规矩矩的打开,露出里面的几个鸡蛋来,“都是熟的,军爷吃一只?”
卫兵咽了口唾沫,往城门上瞟了一眼,道:“开什么玩笑,进去进去!”
花无尽顺着他的视线往上一看……
“那乞丐婆,你上来。”
花无尽还没看到城门上的人,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——这个声音清越,发声的位置有些浅,因而听起来有些浮躁。
是辽王世子洛小鱼!
他穿着白地儿遍地绣粉牡丹的宽袖常服,头戴白玉冠,艳光四射地站在城门上,身旁还围绕着几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。
一车来的那两个小媳妇看直了眼,守城的兵勇叫她们好几声都没人听见,非但如此,就是她们身后的男人也看直了眼,闹哄哄的南城门竟然因为一个美男子而变得沉静起来。
花无尽摇摇头,牵着小溪往城门里面走去。
刚几步,就就有个长相俊秀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跑出来,手指点着她们娘俩,道:“赶紧跟小爷过来,世子爷叫你们呢。”
花无尽福了福,道:“好,还请小哥儿带路。”
她心道,这个小厮不如那个叫松江的护卫和气,那人伤得很重,不知道有没有死。
娘俩沿着台阶上了城墙,洛小鱼就等在台阶上面,他摆摆手,让那小厮退远一些,然后上前一步,捏住花无尽的下巴,嘴里咂了一声,附在她耳边说道:“乞丐婆,你那救人的法子不错,我已经把它卖出去了,正要去找你呢,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。”
“我的东西,世子却把它卖了?”花无尽无语。
“喂,你这个大坏蛋,离我娘远一点儿。”小溪把花无尽往后拉了拉。
洛小鱼一瞪眼睛,捏下巴的手向下一滑,卡住花无尽的脖子,往自己身前拽了拽,剑眉斜飞起来,得意地说道:“爷偏要近一些,你个小兔崽子能把爷怎么地?”
“你!”小溪急了,正要跳脚,花无尽赶紧捏了捏他的小手,尽量往后仰起脖子,以缓解喉咙的不适,抬高了声音,道:“世子不会跟一四岁稚儿较劲吧。”
“不较劲也成,你让他给爷闭嘴,”洛小鱼松手,放开花无尽,冲小溪挥了挥拳头,“再叫唤把你扔下去!”
什么犊子玩意儿!花无尽揉了揉脖子,心里又道,就这货还指望他帮着自己脱掉军籍?真是异想天开了。
她把小溪抱在怀里,低声说道:“世子爷说的事民女应了,您看怎么办,什么时候办?”
“很好,我知道你会应的,事成之后给你重谢,”洛小鱼一摆手,又叫来那小厮,“去,带着她们去找陈大夫。”
“不会又是五十两银子吧,那可真不少,”花无尽揶揄一句。
洛小鱼嘿嘿一笑,漂亮清澈的眼里流露出满满的痞气来,“对于一个乞丐婆子来说,十两就不少了,难不成你要狮子大开口不成?”
哈!花无尽在心里跟小溪一同翻了个大白眼给他,堂堂一个辽王世子竟然无耻成这样。
不过仔细想想,这也是意料之中,听说京城之中,洛小鱼是最穷的一个权贵。
作为质子,皇帝给他的只是月例银子,他虽住在宫里,但一无权,二无田地铺子,身边只有一个小太监家里外面的服侍,连个暖床的女婢都没有。
也是可怜人呐。
于是花无尽的眼神里就带了几分怜悯。
洛小鱼被人骂过,被人耻笑过,但还没被一个乞丐怜悯过,他登时大怒,刚刚抬腿要踹上花无尽几脚,却见城门楼子那边的几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过来了,他便伸着腿作势拍了拍衣袍下摆,“给我滚,科斗,你带她们下去。”
一个相貌与洛小鱼有三分相似,穿着大红色锦袍的男子说道:“呦呵,大哥好大的脾气,一村妇尔,让下人去责罚一下也就是了,何必亲自动脚,”他看起来比洛小鱼小上两三岁,然而尊敬全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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